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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 自我价值（第1页）
到了第二日，谢心语这院便得了传讯，说是禁足三日以示惩戒，而洛融那院则要禁闭十五日。
洛秦岚这一处罚，各中内情已是自有分晓。琉璃院的各下人虽然为主子鸣不平，但多半也是敢怒不敢言。而融芳园也在为主子叫冤，明明是大小姐犯的错，为何自家主子也要受这连坐之罪？！
由此，两院的梁子就此结下，争风夺利之势大有越演越烈的趋势，最后还是洛秦岚杖责了几个为了盅燕窝而在小厨房里吵架的丫鬟，事件这才稍稍有所平息。
丫鬟灰头土脸地回到融华院，洛融正在房里摔东西。
嘭的一声，新买的粉盒就被丢在了地上激起一片暗香，“这都是些什么东西！我说过，我只用美人斋的香粉，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！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！”
丫鬟连忙跪下收拾，小声辩解道：“这真的是从美人斋采买的……”
“你还敢狡辩！”洛融立即横眉竖目地瞪着跪在地上的丫鬟，高声道：“来人哪！把这个贱人给我拖下去，杖打二十！”
“小姐饶命！小姐饶命！”那丫鬟吓得连连磕头，仓皇而下的泪水混合着香粉粘了满脸，看着别提多可怜。拖着她出屋的嬷嬷也是心存怜悯，知道她这是受了无妄之灾，所以行刑时下手也轻了很多。
丫鬟凄惨的哭声让洛融更是烦不胜烦，抓起桌上的茶水刚想喝却差点烫了唇，气得她起手就泼了边上伺候的可儿一身。本是洛融身边的红人，如今也是惨遭这般待遇。可儿心中又气又怕，就连新得了大小姐的消息也不敢随意通报，怕只怕这些消息只会火上浇油。
今日是谢心语禁足期满的日子，重得自由的她立即在今日出了府。
手上攥了块丝帕在指尖缠绕，柔软的丝巾随着她的动辄不停地扭动，仿佛她纠结的内心，被烦闷搅得不行。
带着流萤和四喜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了两圈，最后她朝着沐容茶园走去。
茶园之中，有着大片的翠竹，枝叶摇曳之间却透着分外的安静，让这夏日的午后多了分凉意和清新。一位长相斯文的跑堂迎了过来，打了个千道：“请问您几位？”
四喜刚想替主子应了，却听到她淡漠的声音响起，“一间厢房。你们二人就在大厅候着，我想一个人静静。”
这倒也没有不合礼数，两个根本也知道主子被禁足期间心情都不怎么好，于是规规矩矩地跟着跑堂在大厅入座，然后双眼目不斜视地看着谢心语独自进了厢房。
待小二上齐了茶水点心，谢心语也没有急着品茶，而是掏出一直攥在手心中的竹哨，犹豫了半晌之后终究还是轻轻吹响。
果然如莫言所说，竹哨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，但是过了没多久，他的身影就随着一阵微风由窗户进入到房间中。
谢心语惊异地盯着他，忽然不无羡慕地说：“你就好了，穿越之后还能身怀绝世武功，真是同人不同命啊……”
莫言笑了笑，径直走到桌前坐下倒了两杯茶，喝下一口才长叹道：“你也应该没有那么轻易认命吧？”
谢心语默默地瞪着莫言，最近他似乎混得风生水起，连带着面容都变得眉目分明，衣冠胜雪。莫言同样也是凝视着谢心语，漆黑的眼瞳变得深不见底，仿佛藏着穿越奥义的黑洞几乎要将她吸了进去。
“叫我过来不是为了大眼瞪小眼的吧？”莫言微微一笑，飞快地眨眨眼，笑容好像许久未见的老友，让谢心语慢慢宽下心来。
“如果我真的离家出走，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？”谢心语偏着头，看向窗外，将心中的不甘都化在柔和的表情之中，仿佛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。
莫言皱了皱眉，还没来得及搭腔就听谢心语继续淡淡地说道：“这几天，我想了很多。我甚至产生了一种嫉妒的情绪，尤其是跟我同一来历的你。我嫉妒你，继承了这具身体的通天本领，可以尽情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。我嫉妒你，可以张扬也可以伪装自己的本性，可以四海为家或者入朝围观。我更羡慕你，身为男儿身可以只喜欢一个人而不会被这人世的琐事而拖累……”
的确，洛秦岚的那一番话在她的心中激起了千层的波浪，想到有那么多人会因为她而受牵连，离家出走的事儿也就没法做得那么从容。她并不是圣母，做不来那舍身取义之事，但也绝不忍心将这么多人推入火海，从此万劫不复。
这落差，莫言都懂，但是他明知谢心语的失落却又劝不出什么大道理。理了理思路，他想出了一个不是很恰当的安慰，“其实一生一世一双人无论在古今都挺难的。在古代，男的会有三妻四妾，而现代，太多的诱惑冲击，女的不仅要上得厅堂还要打得过小三……”
谢心语忍不住笑了出来，他说这蹩脚的安慰时，神情局促，实在没有办法将他和连续剧中威风八面的钦差大臣联系在一起。
她低低的轻笑一声，“分析得挺透彻嘛……”但面上很快恢复的波澜不惊，无喜无忧，让莫言一度以为自己说错了话。只好又叹了一声低声道：“你是只看到了男儿身的好，却没有体会过其中的苦。我只能说，我们各有各的难处。但是我还是会无条件支持你的决定，无论这将会是什么……”
谢心语垂头不语，的确，她现在心中有两个版本的决策。
决策一，寻一种假死或者中毒症状的药，造成重病的假象后离开丞相府，以后隐姓埋名过日子。但这一决策有不少的风险，特别是事情若是败露之后的可怕后果。
决策二，嫁入浔王府。从此过着不问不管的生活，不过多多少少有点行尸走肉，了无生趣的意味。
总之，不管是哪一种，都不是快意的生活，有多重的隐患，还有无可奈何。也许不到最后一刻，她都无法下最后的决定，这是她的职业生涯中从未有过的纠结。
想到这里，谢心语无奈地坐了下来，苦笑着说：“古人会借助诗词歌赋来排遣忧思，而我却只能找你发发牢骚，而这样的机会也不知还能有几回呢？”
“其实也不尽然，”莫言自顾自地续杯，把玩着手中的杯子道：“万事都要往好处想嘛！”根据他最近掌握的资料来看，楚浔也算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。不仅没有跟外面的风尘女子有暧昧关系，而且也没跟其他才女佳人闹过什么桃色新闻。不过他到底是皇亲国戚，府中多少会有贴身婢女或者小妾，好在在正室还未入府之前绝不会让这些女子先行怀了子嗣。
想起前不久，他那便宜老娘非要塞个侍妾进屋，莫言也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。想他穿越前只知道念书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谈过，如今也更不可能跟个没感情的女子发生那种关系。
谢心语见他不说话了，抿唇而笑，“不是往好处想么？你自己怎么反而越想越郁闷呢？”
莫言一怔，看来自己在谢心语面前会不知不觉放松下来，心中有什么事情都会表现在脸上。心中竟然慢慢滋生出一种怜惜的情绪，两人本有天大的缘分，若是错过了，还真不知能不能再遇上这样的一个人……
收敛了心神，莫言散淡了神情，缓缓地道：“如果你真的要嫁入浔王府，我只能说你可能暂时不用应付家宅之争，但朝廷上党争将会波及到你们两家的亲事。”
“哦？”谢心语回想起这几日父亲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，如果真的闹得不可开交，而这桩婚事又是势在必行，那么最终结果就是她的处境会岌岌可危。
“若是他们真的拆分了政权，你打算站在那一边？”莫言相当直接地提出了最坏的打算。
谢心语苦笑，“我似乎无论站在哪一方都可能里外不是人吧？”
莫言漫声道：“而我却觉得，这正是你谈判专家发挥作用的时刻。”
“这话怎么说？”谢心语凝视着他，聆听他如何分析这新奇的说法。
“其实穿越过来之后，曾经我也有一段时间一蹶不振，觉得这是老天跟我开的一个玩笑，”莫言见她盯着自己，有些不自在地敛眸，“大概过了半年的时间，当父亲举荐我入仕之后，我才渐渐察觉出也许这个社会需要我这样的人去重组政权机制。于是我开始有了方向，这两年来也一直为这一梦想而奔走。也许我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，但是我的思想却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最高统治者。而从中我也找到了自我的价值。”
“所以，你认为我的到来就是化解两家的争执？从而寻求出更加合理的治国良方？”谢心语展颜微笑，细细想了一番之后道：“真是听君一席话，胜读十年书。万事的确是应该往好处去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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